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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大爷的音乐轶事

2000-09-13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大踏 我有话说

懒得提他的大名,省得招摇,他活得太成功了,其电视连续剧妇孺皆知。他是诗人,音乐发烧友,明清家俱收藏者,小说家,剧本作家,在不少圈里都是位“爷”。从不少角度都可写写之大爷,暂从音乐这边写吧。

之大爷是我的“发小儿”,同大院,同小学中学,甚至还一同写过诗。有意思的是我们都爱唱歌、也基本同期学过,甚至共同喜欢过一个女音乐老师。他有大名,但他厚道,朋友称他之大爷。

之大爷小学时长我3年级。小学的音乐老师,漂亮,好嗓和一手好钢琴,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。30年后我和之大爷才共同检讨对她的崇拜和喜欢,甚至带些性感的语言谈论她的音容笑貌。他把他的爱恋化成了音乐课时的勇于演唱、擅于识谱,属于技术型的报答。我唱得不好,但我每次留下来打扫音乐教室特玩命,把黑板擦得特黑、把玻璃擦得像没有一样。“音乐老师摸了他的头一下,他失去了唯一一次叫她公主的机会,那天夜里,他没睡着……,因为爱而第一次忧伤。”(之大爷自述)

小学的一次节日晚会,演了关于支持古巴的歌舞《古巴孩子小杰克》,他扮黑面的资本家,仅有一两句唱腔。望着他和学校里长得最有欧味的女孩同台演出,做为观众的我们一帮男生不太服,醋醋地说:他只配演资本家,因为他长得多难看呀。

我们同中学时,都喜欢上唱歌。我们东区院的比较土,只能跑到玉渊潭的边上野唱,全无乐器伴奏,也就有一个固定单音的音哨定音。他们西区院的很牛气,有中央乐团的男高音在有钢琴的客厅里正式教唱。多年后我俩当着一帮朋友盘起当年唱歌之道,极尽记忆和能耐,仿佛比赛。在场朋友让我们各唱一歌比比,结果他原调的《我的太阳》镇了我的降了调的小夜曲。在场的人挤兑我:从水平上看不出你俩是一个院儿又同时学唱歌呀,你是贫民区的小嗓,之大爷才有贵族味、才像中央机关大院的子弟。我讷讷承认:他们西区是高职区,我们东区是普职区,不过他们区打架不敌我们。

这十多年来,我常去之大爷家玩,基本是双重享受,边吃他炖的羊肉(水平媲美于其男高音),边听他收藏的歌剧带子。

不过,我的肠胃之饿总是大于艺术之饿的,所以刚到之大爷家时,在吃完一盘凉菜(炸鱼或拌粉丝)之前,总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——大概其肯定跟某个男高音有关。总是在吃到一半时,他就要去放男高音磁带,我一般会说再等一会。当我吃到七成饱、酒也喝了二三两或两三瓶(啤)时,才有了听歌的能力。所以当之大爷说我“你真没少吃”时,我会说:饱听饿唱嘛。这也是实话,俗话说的“饱暖生‘音乐’”。我日常就跟鲁道夫(歌剧男主角、破落文艺者)似的,但对女高音如普赖斯、萨色兰、卡拉斯唱的“咪咪”、“薇奥列塔”、“图兰多特”还算情有所独。但之大爷更爱的是男高音。

他由爱男高音变成挑剔男高音。十多年前帕瓦罗蒂第一次来华演出时,他是带着“音叉”(定调器)去的,没白带。他说:老帕唱的《星光灿烂》(《托斯卡》中的男一号咏叹调)唱的不是“骇C”,是降B——蒙我们中国人呀。对于当今六七位大腕男高音,我俩有一次交流。每人排一个最喜欢的名单,可以不分名次。(其实排出后还是有个人标准的)之大爷排的是:老帕,吉利,莫纳克,卡雷拉斯,苛莱里,卡鲁索,毕约林(注意,没有多明戈)。我排的是:老帕,莫纳克,苛莱里,贝尔冈齐,(后两位我偏爱我哥们了)范竟马,黄越峰。

我俩找出了一致:最棒的高音天才是老帕,最差的著名男高音是多明戈。于是干杯,于是他唱了一段老帕的《今夜无人入睡》,我小唱了一下莫纳克的《黎明》。谈起把双肾唱掉的莫纳克、患血液病的卡雷拉斯,我俩又感伤地沉默几分钟。直到我谈起我们共同的朋越峰身体很好,大喝小抽不怕辣,之大爷才概说了一句:真正的男高音都是用自己的命在唱哇,越峰毕竟是打铁的出身呀。

之大爷发烧发得也可以,几个音像店他常去转悠三四个小时也不见买一张CD。也是,他一个月(五年以前)也就月入七八百元,又不买盗版,结果必然买CD时犹豫。偶尔也是手摩摸了半天,因价高且没砍下来没买,回家一夜后又觉非买,然后就运回家,再跟我讲一通版本、指挥、音码度比啥的天语。

之大爷家里有一座音响,他说是什么“关氏胆机”(大概是电子管,连每根接线都是什么公司的)。我不懂,反正听CD时,那主机透明的外壳遮不住里面若干个闪烁的“小桔灯”吧。一次之大爷与更高度的发烧友吃饭,我见之大爷傻了。因为那哥们为买一根连线专程从北京去广州那家专家店,400元一米买回了几段,回来一听,不太对,搁在锅里煮十分钟,稍好一点,再煮十分钟,接上一听,到位了。

之大爷的高音不错,兴致高时能歌唱到骇C,一般时即吼一嗓也至少是A。他头大,鼻大,于是额窦大、鼻窦大,共鸣大,如果在小房间或包间中唱,桌上的杯盏都跟着小颤。收腔之后,他会问:还凑合吧。朋友们乱夸几句不着边儿的话。我便说:整个一个高潮快感呀,我敢打赌,比你的性高潮还让你痛快。之大爷憨憨笑笑,说:来来,喝酒喝酒。

之大爷的诗在全国也有一号,这关于诗的事你夸不夸他两下,他心里有数。你就是夸了他,他也不见得请你喝酒,可能也因他的诗太精道、他人品太厚道,夸者众然。

如果你夸他歌唱得好,他多半请你吃饭。如果你夸的有水平(挑错也颂优点),那他就会请你吃好馆子的。

之大爷最风光的一次是,做为中国诗人代表团成员访问西班葡萄两牙。他回家后没怎么提“诗人兴会更无前”的事,却大谈在他马德里街头的奔驰马车上,高唱那波里民歌,引得街人先侧目,后说“黄种人”(有翻译告诉他),最后用掌声送一送马车的尾声。

他从两牙带回盘“法多”(街头歌舞)的歌带,放给我听,并说:那歌手唱到高声G时有点不支,是哥们以清晰的G迎了上去。

要说四十多岁的之大爷,现在经济上小康,文化上大名,他居然还有理想。上一次(六年前)的理想是:写一部歌剧脚本。四年前竟实现。他写脚本的歌剧《韩熙载夜宴》已在欧洲香港演了若干场(郭文景曲)。前年他的新理想是,等差不多时,他要唱一台男高音晚会(当然会邀他的朋友越峰、宾桂、世民来助台)。我前几天问他怎样了,他说:每两天得唱一个小时吧,A随时唱,不过先得给“人艺”写个话剧剧本,北京人不能老瞅《茶馆》吧。

附:之大爷著作计有《神秘的汁液》(音乐随笔),《美人与匾》,《风中沙粒》(随笔),《幡》(诗)等,另有歌剧、影视剧若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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